第四百二十一章：轻吻

“可是窦家会因此上位，缺少了一个世家也会有另一个世家补上。”桑榆不解道，这种事情是无可避免的，世家掌握了大量的资源，不是简单的打压就可以消沉下去的。

突然，她恍然大悟，“窦家就是代替他们的！”

“不错。”崔叙很高兴桑榆能想到这点，“不但是窦家，崔家、柳家甚至王家都是新起之势。”

因为升平长公主和崔叙的关系，圣人给了崔叙中立的机会，同样的柳家虽然不显，但不曾受到牵连，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必然兴起。

“可是王家呢？”桑榆道：“真要打压，王七郎之事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王七郎通过王家的关系，秘密传递消息给突厥，那些被调换的兵器也是因为王七郎的原因才能顺利躲开追击、调换成功的，王七郎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此事，可以却是这个关系链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不，不是这样的。”崔叙的眼神落在他们出来的酒肆上，幽幽道：“圣人确实可以通过这样的机会来将王家驱逐出朝堂，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圣人登基不过十年，他大兴改革、推行科举、提拔寒门子弟，可是终极时间太短了，这一次直接拉下了朝中一半的权贵，他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接替。

若这个时候再将王家拖下水，刺激到他们，他们必然有所反抗，这无疑是前朝的覆辙，所以这个时候王家不能动，不但不能动，最好能将其拉到他们那边，崔叙即使不答应王令的要求，王家也会没事，最多不过是王七郎被秘密处决、断臂求生罢了。

“所以，你才敢答应王令保全王七郎？”桑榆道：“因为王七郎死与不死都一样。”

“不错。”崔叙点点头，“王七郎之事不过是一个试探，是王家想借我的口来询问圣人的意见，若王七郎可保，那王家无虞，若圣人不答应，那么王家势必要做出选择。”

是奋起反抗，还是销声匿迹？这全看圣人的决定。

“那若是你猜错了呢？”桑榆轻声道：“如果圣人打算对王家下手，你此时去请愿，岂不是……”

“放心。”崔叙将手搭在桑榆放在护栏上的手背上，柔声道：“原本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师兄来到这里之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秋棠先生？他带来了圣人的旨意？”桑榆诧异问道，她只以为宋溪亭的到来是因为桑蓁的任性，却不想还参杂了其他的意思。

“没有，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崔叙笑道：“昨夜我与师兄促膝长谈，师兄说圣人在前段时间与拨汗那国签订了盟约，拨汗那国将配合我朝，打通通往西域诸国的路线，彼此互通有无，这就说明圣人打算大力发展贸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大兴处于内乱之中的。”

还不等桑榆说话，崔叙又道：“莫要担心，如今边境危机未定，圣人和先帝不同，他胸怀天下，知道怎样做最好，再不济，我还是他的外甥，他总不会将我斩杀？”

说道最后，他竟然开起了玩笑，“我还等着娶你过门呢，听说云中去求了师兄，想请他替自己去柳家先行商定婚事，我亦等着有朝一日能与你携手一生。”

百里谦父母双亡，又没有族人照看，在这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时代，作为他的师兄，秋棠先生自然有一定话语权，而且这件事也是宋先生定下的，宋家有是名门望族，不会叫百里谦被轻视。

百里谦好事将近，多年夙愿得以如愿，崔叙高兴的同时也心生羡慕，他何时才能与桑榆真正圆满？

桑榆的脸颊有些热，好好的怎么就说起这样的事了呢？她不是反感崔叙拿此事转移话题，只是在她的心中还有些犹豫的，江家一门始终是她心中的结，在大仇未报之前，她觉得无法安生。

可同时她又在心里告诫自己，百里谦同样和她背负着仇恨，他都能做到不负佳人，她为何不能成全自己呢。

崔叙还以为桑榆被自己的轻率之语惊到了，忙道：“我，我不是在逼迫你，只是你知道的，师兄已经看出你我有意，我想着早晚有一天老师也会知道，就给阿娘去了书信，请她在长安早做准备，你若是不想，我就请她缓……”

他的话消散在了空中——桑榆在听到一半的时候，用她的红唇堵住了他的，柔软的触感让他愣在了原地。

“好。”桑榆一触即回，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僵硬住的崔叙，耐心地等待他回过神。

“砰！”爆竹声在河对岸炸开，是百姓们在欢送傩舞的艺人，随着一声巨响穿破天际，噼里啪啦的细碎响声相继炸开，爆竹声掩盖住了行人的欢呼，清脆又激烈。

这是独属于盛会华章的乐曲，也是欣荣繁盛的象征。

崔叙陡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笑容不改，眉眼狡黠的桑榆，他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与她唇齿相依。

桑榆的双手环上崔叙肩脖，让自己与他更加贴合，她闭着眼，感受到温柔又激烈的触感在唇上弥散，心中幸福与感动交织，好似一双牢不可破的网，将她不安的心包裹在里面。

过了许久，崔叙终于放开的她，他伸手将桑榆抱在怀中，静等着心跳慢下来。

桑榆通过缝隙看着无数孔明灯在他们面前升起，在向上天祈祷幸福安宁，如果其中有一盏灯是属于她的，桑榆想，那上面一定写满感激。

感激上苍垂怜，可以让她在这个孤独的世界和崔叙相遇。

“阿榆，我已经要等不及娶你了。”  崔叙低低的呢喃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

假日总是过地很快的，宵禁在初五的时候重新执行，晨钟暮鼓声再次响彻太原城。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众人的热情，他们就像是没有感觉似的，整日做着欢庆的活动，游行的队伍绕着太原城走了一圈又一圈，大街小巷传出的欢声笑语从未停歇，喧闹声在新年的爆竹阵阵中长久不衰。

这样的新年无疑是快乐的，桑榆跟着众人包饺子、挂鱼旗、游汾水，结结实实地过了一个好年。

直到年初七的时候，众人决定离开太原，南下江南。

收拾行礼的时候，周良才找到桑榆，脸臭的不行，一副“天下都与我为敌”的样子。

“你这是怎的了？”桑榆放下手中的活儿，兴致盎然地问道：“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能让周良才这般愁眉苦脸的人或事，都值得她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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