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蹊跷
崔叙拒绝了谈明府的邀请，直接带着人去了客栈，原本沈大夫还想拉扯几番，说什么“清白不明，誓不离开”之类的胡话，被桑榆无情地按压了。
这个老头犟的很，又喜欢作，属于非暴力不合作的，直接带走比较省事。
一行人乌啦啦地回到客栈，诸事不论，先沐浴、洗簌，秦伯对他们的行事作风已经习惯了，提前备好了热水衣物，等所有人都下楼吃了晚食之后，又给他们每人灌了一碗姜汤。
桑榆捧着姜汤，对着喋喋不休的沈大夫道：“现在能说了吧？”
沈大夫还在抱怨姜汤熬的不好，又觉得应该配点药材才对，听了桑榆的话，瞪了她一眼，“你不是都知道了。”
桑榆道：“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就把蓁娘叫来了。”
蓁娘今日哭累了，用完晚食之后就直接去睡了，沈大夫对她严厉的不行，对蓁娘倒是疼爱的很，蓁娘一撒娇，他就没辙了。
“出去一趟，竟然学会了威胁人了。”沈大夫眼里满是鄙夷，“你怎么不觉得当真是我杀了人呢？”
来到客栈之后，他才知道如今桑榆的身份竟然是大理寺的评事，真正能审案查案，左右他人生死之人，想到自己行医多年，临到老竟然被冤枉，他不免有些愤慨。
桑榆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大夫，见他还是老样子，既不讲究外在，也懒得理会世人，心生恍惚，“就你的医术而言，想要一个人死很简单，真要杀人也能做到叫人瞧不出来，这明摆着不是你的作风。”
沈大夫嗤笑一声，并未作答。
桑榆忍着他的臭脾气，心想若不是当年你有恩于她，她才不想多管闲事呢。
崔叙和娄大从门口进来，就见桑榆和沈大夫相对而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两人互相瞪着眼，似乎谁也不服谁。
他无声笑道：“怎么了？”
桑榆一见他来，没好气道：“这里有个老头子尥蹶子，这脾气也不知晓怎么养的，忒可恶！”
她的话里带了三分气恼，又似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是不是他误杀了人的案子？”崔叙走到桑榆的身旁坐下，替自己倒了一盏热茶，轻酌一口，缓缓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
“你已经派人查了？”桑榆惊讶极了，从回来到现在才多久，这效率也忒快了点。
崔叙笑道：“是娄大派人做的，这件事泾县县衙很多不良人都知道，只要略微问上几句自然都晓得了。”
桑榆撇了撇支起耳朵偷听的沈大夫一眼，然后对娄大道：“你说说怎么回事？”
“喏。”娄大的眼神飞快地在桑榆的身上流过，沉声道：“据那些不良人说，此事沈大夫确实有些冤枉。”
沈大夫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医术了得，据说祖上是在太医院当过差的，在泾县算是小有名气，甚至有宣城的人也会来找他看病。
但是他这个人素来随性，看病全看心情，对寻常百姓很是友好，但对勋贵之人，那叫一个鄙夷，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今日一早，沈大夫便被人请走了，说是一个壮小子去山上采药，恰好近日多雨，山上的泥石松散，他在爬山的时候不幸被落石击中，从山上滚落了下来。
那落石虽然不大，但是有好些石块一起滚下，将其埋了起来。
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不曾想竟然被路过的同村人发现，因他大半个身子被压在石头里，所以同村人回去叫了村民去挖人，顺便将沈大夫请了，想着人一挖出来就赶紧救治。
沈大夫一听说是惯给他送药的药农被砸了，提上药箱，崩着脸跟着去了。
今日下着雨，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搬着石头，此时距离药农被压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再不快点人就要没了。
沈大夫到达现场的时候，药农还是有意识的，甚至还能和村民们说话聊天，他见药农身上有伤口还在流血，裸露在外面的肢体肿胀发红，深知他的情况并不好，于是便施针为其止血止痛。
“他是针灸扎错位置了？”桑榆道，不能吧，桑蓁被他扎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出过错啊。
“不，沈大夫当时确实护住了药农的心脉。”娄大道：“只是那药农确实死的蹊跷。”
那药农是个苦命的孩子，与母亲相依为命，因为其踏实能干，在村子里颇受喜爱，村民们冒着雨将石块从他的身上搬走，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将人挖了出来。
在挖出来之前，他还笑容满面地对村民们道谢，说是以后多采些药答谢云云。
说道这里，娄大侧目看了一眼沈大夫，继续道：“叫人惋惜的是，那药农被救出来不足片刻功夫，便没有了声息，村民们都认为是沈大夫医术不精，针灸之术用错了地方。”
“一派胡言！”沈大夫跳了起来，手脚挥舞道：“老夫的针灸之术是我祖上传来的，我不会拿筷子的时候，就会用针了，闭着眼睛都不会扎错！”
“这是那些村民说的。”娄大神色冷淡，对沈大夫气急败坏的样子充耳不闻，“村民们都觉得人在石头下还好好的，身上也没有大的伤口，人一出来就没有，属实叫人无法理解。”
人好好的，挖出来之后只有几息功夫就没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崔叙听到这里，扭头问道：“当时人没出来的时候，你可曾查过他身子是否完好，内腹有没有内伤？”
沈大夫敢对桑榆蛮横，可对上崔叙锋利的眼神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嘟囔了几句，老老实实回道：“我摸过他的脉象，沉稳有余，气力不足，虽有些气息不稳，但总的来说还算过的去，断然没有生命之危。”
长时间被压，导致他的呼吸不顺畅，脉象呈现出活跃、急促的样子，但是这并没有致命危险，他身体还是好的，若要说起严重性，还不如他被压着的双腿更严重。
为了防止他的腿出问题，他才使用针灸暂时制住了他的穴道，好让血液不会积压住血道。
“我到觉得有人故意害我。”沈大夫坐回胡凳上，不满道：“当时他出来之后，根本不给我救治的时间，不过几息之后人就没了，他嘴唇乌黑，身子泛红，倒像是中毒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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