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吃过的所有亏都仿佛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他的母妃还在，他也还在，还能像小时候抱着自己的母妃，这么多年的所有忍辱负重都是值得的。
“母妃……”这一声唤来，可谓母子连心，霎时情绪高昂。
秦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对拥抱的母子，蓦然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然而她的亲人是真的永世相隔，今生再难相见。
“先放开，免得母……俪妃娘娘着凉受寒。”虽此情此景感人至深，但是祁封钰一身都湿透了，现下抱着俪妃，不少寒气影响到俪妃。
祁封钰反应过来，连忙放开，用一身雄厚的内力将他自己与秦挽的衣物皆烘干，这才牵着俪妃的手往屋内坐。
秦挽蓦然想起上次她湿身，祁封钰是让她换衣物，今日怎的倒是直接烘干了，早能烘干，当日祁封钰为何不，是当然祁封钰受伤了，还是出于什么事情一时之间忘了。
这小事秦挽也不过放在心里，自是不会拿出来与这眼前的母子说。
“挽儿怎么生疏了，唤我母妃就是。”俪妃招呼着秦挽也坐在一旁道。
秦挽面上有些赧然，当着祁封钰的面喊俪妃母妃，那就另当别论了，好像他两真是夫妻一般。
祁封钰看出些名堂，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皇城裕王殿下的冷酷无情，端的是眉眼温和，仿若谦谦公子，“挽儿莫要害羞。”
“……”她害羞个什么，这称呼又是怎么回事，当着俪妃的面做什么样子，这让她以后如何心安理得地离去。
但秦挽也是个看得清情势的人，只得喊一声：“母妃，近日眼睛可好些了。”
“甚好。”俪妃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她儿子喜欢人家，只是挽儿似乎有些冷淡，不过瞅着也不像是对她儿子一丝喜欢都没有的，“挽儿的药神了，我用了未有几日，视物便清晰了不少，身上的寒疾也好上许多，痛的时候也少了。”
“如此甚好。”秦挽靠近仔细看了下，点了点头，“等接母妃回去开些更温补的药。”
俪妃知晓今日秦挽亲自来是要接她回京，不过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当真这次就回去吗。”
祁封钰颔首，“母妃，我既寻得你，自是要将你接回去的，以让儿臣尽孝。”
“唉。”俪妃蓦然一叹，“我只怕自己回去会成为你的负担。”
“不会的。”祁封钰斩钉截铁地说，“皇后如今已经被打压，太子如今也是岌岌可危，这皇城中的势力，皇后如今真正掌握的未有几分，便是母妃您回去，儿臣定当能护佑你周全，绝不会成为儿臣的后腿。”
“我一个身体羸弱的妇人，想帮你是无能。”俪妃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
俪妃眸光霎时坚定了起来，“当年皇后对你我的迫害，不知能否成为你手中的一步棋。”
祁封钰早就想到这一点，如今听俪妃道毕，“母妃放心，父皇虽有些事情无为了些，但是依照这些年对儿臣的照顾，以及对您的表示，父皇对母妃的感情想必还在。”
俪妃眸光微微闪烁，似是回忆起什么，面上呈现桃红之色，“如此甚好。”
“母妃，当年我太小，有些事情我其实不明，为何母妃会……”
祁封钰话尚未问完，俪妃面上也添了一层霜色，“我是被骗到那地的，皇后派人趁机杀我，周遭侍卫带的少了，尽数被斩杀殆尽，我知晓那日我定当无法逃脱，便藏了钰儿，盼着钰儿能躲过一劫。”
“我引诱那些人到了此地上方，那些人道已经找到了钰儿并杀害，以此威胁我，我怒火攻心之下不察，被他们刺杀，不慎落入中万丈深渊之中。”
“好在下方乃是水塘，我在里边泡了一阵，意识很模糊，身上的伤口也好不了，流血不止，身体也动弹不得，任由自己在水塘中漂浮了很久。”
“我落下之时万分后悔，想着为钰儿报仇雪恨，便怎么都不可咽下这最后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这谷底的主人钟大哥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来。”
“也因此落了个眼睛和身体的寒疾，便是回了皇城，也根本抱不了仇，皇上若是见我这副模样，哪还会有什么怜惜，为起初为了活命报仇，已经尽力养好身体。”
“等到身体差不多，我见钟大哥也是个可信老实的，便托他打听皇城之中的事情，他回来告诉我你一切安好，皇上待你还算不错，我便歇了复仇的心思。”
“加之我这毛病时好时坏，一直不稳，实属无能为力，便是从这水路子，都还未出去都得要上这半条命，钟大哥试过一次，便再也不带我出去了。”
俪妃将往事一一道来，“在这里的无数个念头，我时常想着能回去一遭，看看你还尚可？是否娶了你，生了娃？但一想到我若回去，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与负担，倒不如真的就消失于这世间，反倒让你能放手放脚地大有作为。”
“我不知钰儿你如此委屈，我以为皇上该知晓些我被刺杀的事情，会加倍对你好，也会对皇后有所惩戒，如今看来，皇上该是什么都不知情了。”
俪妃说到此处，有些悔恨，忙转向祁封钰，愧疚地道：“钰儿，是母妃的错，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或许刚听到母妃尚在人间的消息之时，祁封钰有一丝怨恨，为何母妃尚在人世却多年不见他，害他哭找，但方一见到母妃，所有的心思都只转变成了一道委屈与想念，如今再听到母妃如此详细地告予他这么多年的事情与经历，他却开始心疼母妃，也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让母妃受苦了。
祁封钰摇摇头，“母妃方才受苦了。”
祁封钰正襟危坐，冷声道：“我早已准备，待到中秋佳宴，便是皇后太子废除之时。”
秦挽也道：“该回去了，再迟些，你出王府之事便会被太子乃至皇上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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