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心中的信念和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易衡明白做出这样的决定很难，但是难也得继续，不能说难就逃避。

张燕眼看无法阻止，只能默默的跟在易衡身后，还没到山上的营寨，山脚下的义兵就极多，帐篷直接连绵了几里，易衡则是上山接见各地义兵的领袖和头目，易衡安排张燕统计义兵数量，顺便编好队伍。

张燕顿时骂道：“谁叫你们在山脚下安营扎寨的？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

一旁的老人还想辩解，张燕指着鼻子骂道：“你瞧一瞧你，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跟随老爷前往云泽郡？”

老人脸色一变，张燕继续指着几名妇女骂道：“还有你们！真以为打仗是厨房做菜杀鱼啊？头发挽起来，就能巾帼不让须眉了？我看你们是评书听懂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这块料嘛！”

“还有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都还没有马高，还敢骑马？也不怕屁股摔成八瓣？”赵燕嫌弃的挥手，说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少在这里打挤！”

“大人这样说我们有些不太好吧！”老人率先发难，说道：“老朽虽已经花甲，但是也能上阵杀敌。”

张燕呸了一声，说道：“还上阵杀敌呢！我看上炕都费劲。”

“大人，别瞧不起女人！”妇女发怒了，认为张燕太过分。

张燕啐了一口，说道：“别说我瞧不起女人，上阵杀敌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历朝历代，可有组建过女子的军队？人呀，要认清自己的定位！”

妇女不服，说道：“我们可以干其他的工作，比如救治伤员，或者煮饭、搬运杂物这类的活。”

张燕嫌弃的摆手，说道：“你们说得这些，男人就能做到了，好好回去耕田养蚕，梭布织衣，不要给我添乱！”

“大人，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几个少年怒目而视，吼道：“威国的狗东西，杀我父母，我要为他们报仇！”

“孩子，你拿得动刀吗？骑在马上，还没马头高，你要报仇等几年啊！”张燕严肃的说道：“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随军不叫报仇，那叫送人头！孩子听叔一句劝，不要再送了！”

张燕骂完之后，示意军士把这些‘不合格’的义兵赶走，不要在这里聚集。

众人非常的不服气，追着张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总之，要走可以，必须要跟着大部队走，如果跟不上的话，算他们的倒霉。

张燕有些怒了，说道：“都说几次了！你们是累赘！累赘懂不懂？你们不想活命，我们的弟兄们还想活命！看见前面的歪脖子树没有？真不怕死死就去吊着一个时辰，还有一口气的，我都带走，做不到就滚蛋！”

“行了！”易衡接见完各地义兵的领袖和头目后，就听见军士抱怨张燕说话太难听，连忙赶了过来，阻止张燕继续谩骂。

张燕不觉得说错话，昂着头说道：“老爷，实话难听！”

易衡皱着眉头说道：“闭嘴！老爷的话，也不听了吗？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老爷！”

见到易衡这么说，张燕知趣的闭上了嘴，易衡看着山脚下的男女老少，也是倍感头疼，他能理解张燕的做法，的确这群人都是累赘，在长途奔袭的过程中，肯定会拖累整个队伍，但是他依然不会放弃，这一切都是源自各地义兵的信任和帮助。

易衡抱拳说道：“我的名字，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就问一句，你们是否明白此次行程的危险。”

众人大声说道：“知道！”

易衡严肃的说道：“知道？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此去路程遥远，就算一切顺风，也需要整整两周的时间才能到达云泽郡，期间我们将会面对威国的阻拦，以及楚国和赵国的追杀，甚至渠国也会来凑热闹。”

众人有些不解，说道：“老爷，威国阻拦尚能理解，赵国追杀我们，还能勉强想得通，但是这跟楚国有什么关系？渠国不是放任不管吗？”

易衡冷笑一声，说道：“所以我说你们还没有明白！这次的大规模迁移，不仅是打得威国的脸面，同样是抽楚国和赵国的脸！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长丰郡的黎民，真让你们舒舒服服的走了，以后楚国和赵国还怎么管理长丰郡？至于渠国，渠国素来被称为饿狼之师，这群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喜欢欺负弱小，捡便宜，真当我们被其余三国打残了，渠国必然会来搅浑水。”

众人一阵喧哗，易衡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只要加入了队伍之中，就要严格的执行军令，哪怕让你冲向悬崖峭壁，你们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总之，不服从者杀无赦！”

众人的喧哗稍微小了一点，不过眼神里开始出现了惧怕的神情，易衡环顾四周，说道：“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说到做到，慢则三年，快则一年，必将会收回长丰郡，这片本来属于风国的土地！这次你们做得已经很好了，没有必要坚持下去，继续潜伏在长丰郡，到时候里应外合，助我收复长丰郡！”

众人并没有散去，有些小声说道：“老爷，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实不相瞒我们全家老小已经被打上了叛党的标签，不仅是我，我还连累了周围的几户人家。”

“老爷，收下我们吧！回去也只有死啊！”

“老爷！您不要我们的话，我干脆直接撞死在这里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

一群人跪在了地上，不断的向易衡磕头，易衡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要跟随我的话，那么就做好准备，前路漫漫，荆棘密布，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张燕！”易衡吼道：“马上编排队伍，休整半日，开灶生火，吃饱喝足，准备征程。”

张燕无奈了，有气无力的抱拳承诺，易衡此刻脑海中一直在想线路的问题，并且开始换位思考，如果是威国的话，会在那几个地点伏击，5万多人的队伍根本不可能藏匿行踪，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都不行，更不要提这群根本没有受过训练的义兵了，其中还有不少小孩和妇女，十几岁的少年还好，按照律法的话，未满16岁根本不允许征召，但是在特殊情况下，可以下调到14岁，老人的问题也不大，体力或许会有问题，但是老人执行力没有太大的问题，最让易衡担心的是妇女。

望着周围的人群，易衡深感责任重大，不论如何他都要拼尽全力，尽可能的让人群存活下来。

张燕才是头大如斗，光是编排阵型就浪费大半天时间，他得考虑非常多的因素，不能一股脑的瞎分队，要保证每个小队的体力平均，避免出现掉队的情况。

好不容易分好队伍，哪怕千叮咛万嘱咐，在列队前进的时候，依旧是乱糟糟的一团，根本无法保持阵型的统一，张燕认为这样的队形，怕是几千骑兵一冲，就会大乱！到时候不用敌人砍杀，光是自己人践踏，就能引起无数的伤亡。

张燕狠下心，也不管眼前的是妇女还是少年，亦或者是老人，马鞭频频扬起，打得队伍哀嚎一片。

张燕看着分配下去的小队长，说道：“是没吃饭吗？还是说老爷的话语没听清楚！手里拿着是摆设嘛，给我狠狠的抽！”

小队长都是从筱风县出来的老兵，本来张燕想要按照老兵集中在一起，分配在四周护住义兵，但是易衡马上否决，认为毫无用处，一千人能管事？还不如直接分配到基层，担任百夫长、千夫长，这样还能保证阵型不乱，毕竟老兵的意识没有问题，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并且在遇见险境的时候，能够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返回的路途上，易衡又哼唱起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风国歌谣，渐渐的身后的义兵也开始小声哼唱起来。

易衡在想办法，潜移默化的提升义兵的默契度，针对赵燕的鞭打，易衡也没有阻止，只是对义兵说道，今日的鞭打，是为了明日不流血，今日把血流干净了，才能避免血染沙场。

大军第一天走的路程极短，按照现在的速度，怕是三周都没有办法离开长丰郡，可是威国的大军马上就要回国，如果与长丰郡的军士形成合围之势，易衡可以断定，5万义兵绝无幸存的可能，都得死在这里。

为了确保安全，留下希望的火种，易衡已经让张燕安排好了后路，前后拉得距离很远，这么做得的缺点很严重，一旦遭遇袭击，两翼单薄，容易被突破，并且首尾距离过于遥远，支援起来非常的不利。

当然从侧面来讲，正是因为距离过于遥远，所以化整为零分批逃跑的机会很大，如果不是情况如此糟糕，易衡不会未战先言败，这样的风格实在是不符合的他，可惜义兵的情况就是这么差，易衡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情况不对的话，只能放弃一部分义兵，保证大部分人的安全。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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