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医者治心


“你知我是玉面血魅,我却不知你底细。”

  段离章觉得吃了暗亏。原本她很是担忧,自己与这陆眺有一段不堪入耳的过去,觉着这破记忆,似乎倒也没有找回的必要?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记忆若是恢复,还指不定怎么糟心。

  但陆眺打死不说,倒叫人一身贱骨头都痒了起来,又好奇上了。

  陆眺面露真诚:“鄙人孑然一身,谈何底细,一人人喊打的邪修尔。”

  “别的邪修都在九幽黄泉排队等投胎,唯你一人,能在五宗三阁眼皮子底下修得元婴,上蹿下跳,你能是寻常邪修?”

  “仙子,可否尊重鄙人的小小心愿,我便是只想保持神秘感,做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男人,不行吗?”陆眺打趣一句,便是不想再谈及此事。

  若要打探究竟,仅能依靠段离章自己的本事。段离章以为,虽是大可再将陆眺威胁收押,但先前她与陆眺的合作已成,没必要此时先撕破脸皮。

  先搞清楚谁造谣她,报仇雪恨才是重中之重。

  但她还有一问:“廖家灭门,是与你的‘道’有关?”至于化真派覆灭是否为陆眺手笔,无需再确认,华霭看了廖家庄的阵法,应是心里有数,两者必定为陆眺所为。

  同样是游离天道之外的“登仙之道”,陆眺和华霭,竟有相似之道?

  段离章颇为在意。

  陆眺忽的沉吟。他倒是没有料到,段离章竟能联想到这层。

  但这事,亦是不能细说,于是挑眉道:“鄙人出身凡间界,照凡间界的规矩,男女双方要想知根底,是要换庚帖、拜天地的。”

  “好啊,拜就拜。”段离章自知眼下是问不出什么了,视线平移,落在正替曦河上药的兰若戌侧脸,复又收回,直视陆眺:“拜完天地,需要入洞房吗?”

  “咳、咳,不必。仙子之疑问,桩桩件件,事关鄙人生死,都说不得。”陆眺似被她的话呛到,脸色大变,“玩笑之语,莫要当真。”

  并且,陆眺心知,段离章嫌恶邪修,又怎么会委身于他。

  若真顺着话答过去,她必然会毫不犹豫捏爆手里的牵魂假人。

  但她方才为何故作……陆眺看了一眼神色有异的兰若戌,霎时懂了。

  他不过是一块他人感情的验金石。

  陆眺偏头,于无人得见之处,自嘲一笑。

  兰若戌心中憋闷,替曦河上完修复筋骨的药贴后,收拾完药箱,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出声:“离章,我……有话同你讲。”

  段离章笑了笑,将牵魂假人收入囊中,同兰若戌去到他屋内。

  兰若戌未有设下禁制,屋外曦河和陆眺都是元婴,他金丹的禁制,谁也拦不住,索性让他们听。

  便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听明白,他的情之所至。

  兰若戌凝视着段离的双眼:“你不必为了我,还委屈自己与那邪修牵扯……”

  他心有所感,段离章此番又是试探——的确,两人相识不过几月余,她或许以为,他先前口中的私定终身,更多是男人情浓时的冲动?

  段离章的用意,兰若戌十分清楚。便是要等他冷静下来,再同他言明。即便是两情相悦,答应成为他的妻子,若有利益需要,仍然会同其他男修纠缠不清。

  便是叫他看清楚,想清楚。一腔真情或将付诸东流,从今往后莫要后悔。

  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怎么会是只为试探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段离章有些无奈,给他讲述了同她结为道侣的利弊。

  不仅是有关儿女情长,还有老生常谈的身份、立场。她本为邪魔,为解决自身私事,如今又与邪修为伍,先前的决定又有变数——兰若戌与她结为道侣,他未来亦是要被冠上“邪魔”之名,从今往后不得安生。

  兰若戌却有另外的看法:“未结丹前,我本有死意,殷心以心魔困我,你亦是救我于水火。记忆幻境,让我领悟时光之妙,你我并非只相识数月,而是在枫兰仙城便已相识,你之面貌,已是在我意识中扎根,几乎伴随我一生。”

  不得不说,道修嘛,一旦掰扯起来,头头是道,就是十分有道理。

  段离章做冷漠之态:“你修为太低,未来引火烧身,我不会护你。”

  兰若戌未有思考,因他早就想通:“我的命是你给的,我的道心也因你重筑。不论刀山火海,我已下定决心与你同赴。若我畏惧,就此反悔,决心如此廉价,还谈何修道。”

  段离章哑然片刻,继而服气:“看来你是真要赖上我了,我给过你数次逃脱我这魔爪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我未尝阴阳,但知晓阴阳于你,不过袖中红尘,弃之轻松。”兰若戌忍不住去拥她,揽入怀中,“可你再三想要将我推走,何尝不是将我视为一种特别?”

  甚至,她珍惜他这人,还未将他吞吃入腹呢。

  未尝情欲滋味,倒叫他更为不甘。

  “原来是这样吗?”段离章被他猛然紧抱,听他的心跳平和无比,知他当真是深思熟虑过了,于是错愕一瞬:“你这歪理……我真就快被你说服了。”

  或许是夺舍重生后,连带人的情感都重置了,她是寂寂无名的段离章,不再似玉面血魅风声鹤唳,处处提防。

  兰若戌说得不错,竟是她容许了这一份特别。

  “我知晓,要想走入你心,有多难。”兰若戌身为体察入微的药师,他岂止会治伤,更领悟了一套治心妙法,他的指尖轻点着段离章的心口,轻声道:“我亦是知晓,断情绝爱不易。你的从前,我不欲探究,我只想往后,此处的旧伤,皆由我来疗补。”

  身心伤痛,段离章早已无感,但兰若戌之言语,倒叫她心中忽的一酸:“你本是天骄,不必为情爱卑微至此。”

  “卑微?不。”兰若戌缓缓摇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私心甚多,所求甚大。”

  段离章被他逗笑了:“说来一听。”

  “仅仅数月,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修,已有一掌之数,不论是诱惑也好、真情也罢,人人皆是难舍,那么,再往后呢?”兰若戌俯首,嗅闻她发间的馨香,“我若是今日被你吓退,往后再要挤进来,怕是难如登天了。”

  “你……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段离章一双美眸颤动,似有不信,频频看他。

  群英荟萃?酒池肉林?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就连她这般身经百战的女邪魔,这般作想,都觉着颇为荒唐。

  “就当我多虑了吧。”兰若戌心说,若是遇到真心要想待在她身边,同他一般死心塌地的,她又如何赶得走,“你若疼惜我,便赏我一段独享你的时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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