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表面平静，行凶者内心活动
周一。
早上的上班族拥挤着走出地铁，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地铁门开启的一瞬间，很多人就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直到他们首先抢先于别人，优雅的踩到了电梯上，这才不自觉的回头看着电梯小口，乒乓球一般还在排队的人，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有时候打卡的时间就差这么几秒而已，早先一步就不用跟在人群的后面，默默焦急的苦等五六分钟。
直到所有人都上去后，年华才不紧不慢的踩到了电梯上，今天他没有开车，而是如同几年前来这个城市时那样乘着地铁。
遗憾的是这些年过去了，他好像没有得到任何东西，非要说有，无非是得到了奋斗后的无力和苦难罢了。
“看着真的繁华真的现代化。”
他出了地铁口，看着近些年四周的变化，一会儿看看那边新起的大厦，一会儿瞧瞧那边茂盛的绿化。
别说，一直以来他都没机会看这些。
有的只是闷头赶路，抓紧上班。
停下来的东西还是非常不错的，不过前提是他有资格停下来，年华再不看那些花花草草，只看着拄着扫帚正愁眉苦脸的环卫工人。
或许，建设者和观赏者本就不同。
年华捏了捏兜里的粉末加快了脚步。
他走后，拄着扫帚休息的环卫工又开始了打扫，这也不过是普普通通365天中的其中一天。
“你怎么了？脸色有些差？”
江浅安放下杯子扭头看着林雨。
见他沉默，她又说道：“昨晚不是说了，你不生气嘛，怎么有点噜噜脸了？”
林雨拿出湿巾在脸上一抹，对折再抹，刘海都被湿巾上的水带成了固定的发型。
“胡说什么呢？我今天骑车骑太快了。”
江浅安听话，干巴巴眨了眨眼睛，她刚刚心里面脑补的场景对话此时全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呃……真的啊？”
林雨扔掉了湿巾。
“当然是真的，不然呢？”
江浅安：“……”
仔细一看，人家还真是运动后的样子。
“昨天给你送走后，我回去给我爸狠批了一顿，没有外人在场，我没给他留情面的。”
林雨看她得胜一般的挥着小拳头。
“嗯……我觉得你爸有几率认为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儿只会教唆他女儿长反骨。”
江浅安：“不会吧。”
林雨：“难说。”
江浅安才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透明饭盒，拿出一团被锡纸包着的东西。
“呦，行啊，现在都不买早饭了。”
“别人顶多带个中饭，你太勤快了。”
江浅安听到他的话，眼里都是得意，很神秘的没有说话，伸手轻轻的把锡纸拆开。
四个看上去烤的刚好的鸡腿出现在林雨的眼前，相比之下他自己刚买的包子瞬间就不香了。
江浅安很细致的把锡纸都抽走扔掉，又拿林雨的湿巾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油，把饭盒推到了林雨的面前。
“给，尝尝。”
她像个学生一样的坐姿，下巴放在了叠着的胳膊上，眼神里都是温柔。
林雨拿起一个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
“嗯，吃起来不错嘛，火候正好。”
“这个鸡腿烤之前腌制了多久？”
他一边嚼着肉，一边看着乖巧的江浅安，很是虚心的求教，直到他看到对方一脑袋问号的时候，他的嘴巴停止了咀嚼。
“我……我说。”
“你这个烤鸡腿不会？”
江浅安点点头：“我妈做的，好吃吗？”
林雨觉得刚才确实挺好吃的，现在倒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了，非要说有点的话那也是十足的苦味。
这像话吗？
这合理吗？
他放下鸡腿看着江浅安。
后者很贴心的开口：“我在家吃过了。”
“你不用惦记我，你自己吃就好了。”
林雨听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啊，是叔叔爱吃，所以特意多弄了几个给我尝尝的，是这样吧？”
听到这话，江浅安把头抬起来了。
“胡说，是妈妈做的时候，顺带给我爸留了俩，平日里他早餐不会吃，也就是小米粥咸菜之类。”
林雨听后眼里再没期待了。
搞不好他现在不仅仅是教唆犯。
现在还有点PUA大师的嫌疑，至少在人家父母的眼里，他绝对是没跑儿的。
因为他，人家爸被批评了！
因为他，人家妈被当劳力了！
正在他思索间，江浅安开口。
“有什么问题吗？”
林雨喉咙耸动：“那个，这东西以后就别麻烦阿姨了，他们给我的印象分会随着这东西的次数而降低，最后搞成负数就不好了。”
江浅安拄着下巴微皱秀眉的回忆着。
“我没看出来他们有任何的不耐烦。”
林雨尴尬的笑笑：“呃，他们修养好。”
江浅安点点头：“那下次我给你做。”
林雨摆手：“咱们楼下全都是早餐，没必要浪费时间怪麻烦的。”
江浅安：“你是看不起我手艺！？”
听她这话，再看她这样信誓旦旦的模样，林雨鼓起勇气问道：“看来你对厨艺有研究？”
江浅安摇头：“没有，但马上就会有！”
林雨讪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盼着眼前这位千万别把这当回事儿，万一对方一个不小心，他这个无辜的实验小白鼠是当还是不当？
江浅安：“不表态是怀疑水平喽？”
林雨急中生智笑了笑。
“那你做好先尝尝，不然我不好意思先吃，让你像现在这样看着。”
江浅安轻打了个响指：“一言为定。”
林雨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是让对方先尝尝，这样没个俩月，东西应该是不会端到自己眼前。
临近打卡的最后一分钟，年华这才坐到了工位上，把衣服脱了搭在了椅背上，他怎么都觉得不放心，做贼心虚般反复的看着衣服兜的角度。
总感觉会有一个路过的人，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把那袋东西拿出来当众指证，把他关进牢里。
曹云龙转头：“上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年华被叫的颤抖了一下：“什么？”
曹云龙被他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
“什么什么？我是说踩着点来打卡上班，你这是终于想开了？不当卷王了？”
年华听到这话心里很不平。
直到赵江福找他谈话前，他确实认为卷一卷是非常有前途的，后来他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狗屁。
什么是前途？
前途就是鸟新人有背景领导一点活都不分，他这种没背景吭哧哧的干也没用，到头来还是要被当垃圾扔掉。
赵江福把办公室的门打开。
冲着离他办公室最近的，诸如李磊这帮组长摆了摆手，这些人马上会意，各自通知着组员向着组员们招手。
“走啊，你还在这坐着干嘛？”
曹云龙拍了拍年华的肩膀，后者微笑：“你先去吧，我这边找点东西，忘了点事儿。”
曹云龙没听明白对方不着四六的话，转身夹着笔记本，顺着人群向着大会议室走去。
年华左右打量看着偌大的办公区依然没走的几个人，心里只觉得无比的烦躁。
显然，虽然他赵江福是整层IT部的老大，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听他的号令，都需要参加这个晨会的。
“年华，你怎么还不去开会啊，别人都去半天了，这要是被赵总发现有你没你都行那可就坏了，快去吧。”
“是啊，你是不是再找笔什么的，我们这边有，再不去的话，待会进去就要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了。”
年华听着两个人的调侃，心里把他们当纸片撕碎了撒楼下的心都有了，他才发现有些人有时候竟然是这么的碍眼。
一同发现的是，往别人杯子里放东西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儿，那真的需要相当的天时地利，搞不好还得用点手段搞搞人和。
他皱着眉头快走几步向着会议室走去。
“这小子，怎么搭理都不搭理我们？”
“谁知道呢，以前可没发现他这么傲。”
大会议室，赵江福正讲了两句话，门被年华打开了，所有人都对着他行注目礼。
年华只觉得这些目光太过于刺眼，众目睽睽下这样的感觉非常让他不自在。
赵江福看他这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众所周知，尽管我已经拼命地力保争取，咱们这边还是裁员了一些人，当然这些人也是各组工作成果相对靠后的同事。”
“今天这个会就是要告诉大家，都不要紧张，我和领导确认过了，暂时不会有裁员了，当然对于离开我们的兄弟，咱们也给了他们赔偿，大家也算是好聚好散，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争取的了。”
这样的话说完，很多人都自发的鼓掌，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最没品只有更没品，合理的赔偿也是值得肯定赞扬的。
年华没有什么反应，他知道正在讲话的男人有多么虚伪，不是这人有多么大方，纯粹是对方没有找到可以扯大的漏洞罢了。
不过人家也是厉害得很，就像他自己，人家依然能和没事儿人一样打交道，甚至还能给几包茶叶当礼品安抚下。
恶心，纯纯恶心。
“在这里我再次强调，咱们公司运行良好，客户们虽然有些亏得倾家荡产，但还有各种抄底的新用户涌入，我们也要坚持服务好这部分新用户，继续研发优化我们的量化算法，让人家先尝尝甜头争取留存。”
赵江福面带自信的笑容慷慨激昂的阐述未来的蓝图和星辰大海，只不过在座的聪明人们也都是各自心里有数。
讲的人知道自己在说谎，听的人也知道，大家互相都是清楚，只不过没出大问题前，大家都是一个公司一起吃饭的，谁也不会跳出来唱反调。
真到了关键时刻，大家都会用脚投票。
散会后，李磊走到年华的面前。
“我之前拦了，但是没拦住，幸亏你有自己的资源，好好干吧。”
他丢下这样的一句话就走远了。
年华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他扭过头呸了一声，脸色森然。
“说的像真事儿似的，都是一群见人下菜碟的虚伪货色。”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曹云龙笑道：“嘟囔什么呢？”
年华的脸秒变老实人的和气。
“没有，最近练演讲呢，刚是模仿。”
曹云龙愣了，直到年华走远后，他才皱着眉头：“这哥们最近精神好像有点不正常，太压抑了？”
下一秒，他便摇摇头，自己又不是心理医生，再者就算是心理医生他也没兴趣免费看诊，都是同事而已管他作甚？
年华回到工位上，电脑上又开始弹出消息，那是李磊发给他的工作内容，他很清楚这里面至少有一半应该是林雨的，只不过眼下都是他的了。
不过这次，他只是手点键盘，轻轻敲过去两个字，好的。
李磊很纳闷，这次对方竟然没有跟他抱怨，甚至推诿和争取工期的话都没有，难道这小子转性了？知道投不明白胎只能低头做事儿的道理了？
他切了个窗口又给曹云龙布置任务，管他呢，反正有人懂事儿干活，免得他浪费口舌就好。
没一会儿，江浅安又接到了曹云龙的安排，她便开始低头乐此不疲的工作起来，只盼着有点上难度的，到时候好拉着身边的外援一起甜蜜双排。
午休时间。
年华默默的观察着一个个离开工位的同事，每走一个人他都觉得离成功近了一步，每走一个人他就觉得明天就要光明了。
只可惜这样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早上的时候他的不远处有一些碍事的东西耽误了他的行动，眼下他的身边曹云龙居然迟迟不肯起身。
“怎么了云龙？不去吃饭吗？”
曹云龙敲着键盘，头扭都没扭：“我想着把这批新需求先分析下，然后接下来就不用费脑袋了，直接低头码代码就行了。”
“嗨，胡扯，哪有午休时候搞这些的。”
年华故作不经意的话里含着劝退。
但曹云龙没听见一样依然敲着键盘，干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年华很急，他知道附近的工位，不管是带饭排队热的，还是出去吃的，都是有着时限的。
身边这个碍眼的家伙最好马上消失，这样他行动起来才更加的安全。
想到这里，年华拍了拍曹云龙的肩膀。
“楼下有家新开的店，一起下去吃口？”
曹云龙心里有些纳闷，这个平日里不组局吃饭的家伙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懒，不想去。”
“走吧走吧，就当是陪我了。”
年华说着，就提着他的肩膀。
曹云龙心里不耐烦，但还是碍于面子起身了：“好吧，要是不好吃你负全责。”
两个人就这样向着电梯走去。
直到电梯到来开门的一瞬。
年华捂着肚子快速说道：“我肚子忽然疼了，先去上个厕所，你去那边占个座，我马上去。”
“你们上不上来啊？”
“就是，你们别一直按电梯钮。”
电梯里的人看他们不动纷纷抱怨起来。
曹云龙有些懵逼，脑子反应不过来。
见他这模样，年华捂着肚子再次催促。
“你快先上吧，店名位置我马上发你。”
曹云龙看着电梯里的众人催促的目光，又看看捂着肚子的年华，稀里糊涂的就先上了电梯。
看着电梯关上，年华脸上哪还有急切？
他腰杆挺直，拳头握紧，脸上带着瘆人的笑，三步化作两步，向着办公区小跑。
没跑几步，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马上就放缓了脚步。
脸上和从前一样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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