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深宫怨，隐藏锋芒15
寿宴之上觥筹交错，萧凛因有病在身，裴昭代他敬了大半的酒，于是宴会过半，有人心生不满。
“罪臣之女，理应发卖为奴，何况裴宿那老贼犯得是反叛作乱的死罪。”
一灰衣男子把酒盏在桌上重重一摔，忽然道。
新任的大理寺少卿，范隐，祖父是定北侯，父亲留京任职，他自己也颇有才华，三甲进士入得大理寺。
此言一出，众人屏住呼吸，就听萧凛手指在桌上轻轻一弹，沉声问：“少卿要把谁发卖为奴？皇长子的生母，还是朕的昭贵妃？”
语气中的寒意让寿宴的欢庆气氛戛然而止。
范隐竟是毫无畏惧，直接站起身，掷地有声道：“臣不敢，但贵妃身份特殊是不争事实。陛下带她盛装出席，抛头露面，让为了平叛死去的将士情何以堪，又让心怀不轨之人多了侥幸，是否只要献上美人，就算犯下谋逆的死罪，也可获得赦免，甚至享尽荣华。”
音落。
萧凛气的直将桌上杯盏拂到了地上，
“范隐，你说的心怀不轨之人是谁？朕看你现在就有犯上作乱的气势！”
这话出自皇帝口中，谁也不敢当做气话一听，垂头的众人再难装作鹌鹑，纷纷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范少卿他喝多了，不是有意出言不逊的！”
众人纷纷求情。
范隐直接打断道：“我没喝多！妖妃祸国，陛下要做先皇第二么！”
先皇便是萧凛的兄长，宠爱宦官导致子嗣单薄，最终险些江山易主的萧敬。
这句话可谓直戳了萧凛的逆鳞，当即面色阴沉，眸中杀意翻滚，裴昭连忙起身，娇笑一声，“本宫今日不胜酒力，刚刚有些醉了，范少卿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人站在地上？
想来给太傅祝贺词，也无需下跪，陛下敬重太傅，也别吓着大臣，快让大家都起来吧。”
既提醒了萧凛，今日是林晚知寿宴，不宜大动干戈，又装糊涂把这事翻篇过去。
林晚知极少见萧凛动怒，此时才回过神，立即接话道：“贵妃说的极是，陛下不要折煞老臣。”
萧凛才作罢，挥挥手，示意众人都平身。
范隐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两人偷摸着拽了下去，一场险些见血的争纷就这样落幕。
裴昭也不尽都是解围，她今日确实喝了不少酒，现在已然微醺状态，又怕在众人面前失仪，趁着还有几分清醒，便携了春桃出去透透气。
燕京的秋夜晚风清清凉凉的，十分舒爽。
林府虽然不大，但景色最是别致，修竹幽兰，静谧的如世外仙人的幽居。
裴昭坐在莲花池边，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忧色。
春桃见状心下了然，刚刚寿宴上范隐的话，她其实都听去了，开口安慰道：
“管那些多嘴多舌的臣子作甚，陛下疼爱娘娘就是了，何况娘娘戴罪立功所受的苦，配这贵妃之位绰绰有余，皇宫里哪个女人像您一般，与陛下历经艰辛才有今天的位子。
她们不过是选秀时，在殿前一站就得以入宫，比您的小指头都不如呢。”
裴昭被她逗得噗呲一下笑出声，“本宫倒是也想呢，选秀，入宫，生下个皇子，最好是公主，然后在宫中老此余生...哎。”
她说着轻叹一声，“现如今陛下护着我，但是悠悠众口难平，朝堂上不知多少人把我视作妖孽...”
她神色落寞，裴昭也跟着忧虑起来，“不如以后这些场合，娘娘就别参加了，让皇后跟陛下一道，他们总没意见了吧。”
裴昭想了想，摇头道：“本宫不仅要参加，还要一个不落的，让陛下都带上我。”
春桃听着一懵，这般行事风格，简直与从前的裴昭判若两人，让她摸不着主子的心思。
裴昭却是陷入沉思。
萧凛一旦离世，以她是萧景炤生母的身份，指望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别人就会放过自己，是不可能的。
与其如此，不如趁着萧凛健在，让众人看清其对自己的宠爱，拉拢自己的势力，以备后用。
果然，如她所想，第一个前来拜谢的人，此时正站在竹径外。
“语轻，拜见贵妃娘娘。”
林语轻躬身行礼。
他一身白衣若雪，映着墨绿色的竹影，仿若银月光辉，柔和沉静。
裴昭挥了挥手，示意春桃到远处候着，才道：“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林语轻走上前，神情似有些紧张，语气尽量平淡道：“刚才多谢娘娘大量，才没有让父亲难堪。”
裴昭微微一笑，“大人哪里话，出言不逊的是范少卿，陛下和本宫心念太傅，自然不能让寿宴不欢而散。”
林语轻点点头，又道：“听皇后说，立储一事，娘娘无意劝说陛下？”
原来这才是他的来意。
裴昭没有很意外，只道：“后宫不得干预政事，本宫可不想坐实了妖妃的身份。”
林语轻沉眸：“娘娘这样做确实无可厚非，皇后的身孕，是皇子或公主还未可知，何况以陛下的病情，恐怕等不到嫡子...
届时大皇子便是储君，您就是太后，又怎么愿让燕王继位。
但是，娘娘您真的有把握，能稳住这万里江山？”
裴昭温温一笑：“实不相瞒，本宫无意让大皇子继位。倒是林公子，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以陛下对皇后的深情，尽可能的权力都会给林家。大人就这么不自信，要让陛下放弃自己的子嗣，传位兄弟？”
林语轻叹气：“朝堂各方势力角逐，复杂残酷，远不是一个丞相之位，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裴昭回眸，“那丞相大人该为陛下勉力筹谋才是。”
她如此说，便是不愿帮着劝说萧凛。
林语轻也不再多说，侧身让裴昭先行，却在移步的瞬间，一枚尖刀利刺从袖中叮当一声滑落。
他飞快的俯身捡起。
裴昭低头的一瞬，还是看清那枚暗器上的纹路，正是燕北萧峥影卫所用之物。
说明林家，暗中与萧峥取得了联系。
他们说了什么，难道将萧凛的病情告知了萧峥，那么如果萧凛不愿传位，又会面临什么？
燕北反叛，逼宫？
裴昭的心陡然悬起，不露声色的抬眸，轻声提醒道：“陛下虽与大人亲近，但面圣，还是不要带这些利器为好，大人以为呢？”
林语轻敛起慌乱神色，连连点头，“谢贵妃，臣这就将它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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