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赛马

　　待一天的狩猎结束时，申明煌与椒棋贝海打到的猎物最多，申明渊与卫泱泱次之。不过今日皇帝已经不关心猎物的多少了，他听说午时刚过申明渊就从围场回来休息，还宣了御医，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六子在打猎中受了伤。

                  嘉获帝还以为是侍从没有照顾好儿子，当着儿女们的面询问申明渊是怎么受伤的？申明渊正准备回话，申明煌十分机灵，赶紧先站起来领罪，说是椒棋贝海没留意误伤了弟弟。听到是暴捷公主误伤，嘉获帝不好发作，只得叮嘱申明渊好好休息。虽是小伤但母子连心，皇后见皇帝没有当面斥责椒棋贝海，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却多多少少都对这暴捷公主有些不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卫泱泱和椒棋贝海两人冤家路窄居然又撞上了。卫泱泱谨记着申明渊的叮嘱，并不与椒棋贝海破口大骂，只是微笑着说些怪话来气对方。她可以说是椒棋贝海最讨厌的花族人了，不但狡诈、而且虚伪。要吵架就痛痛快快地吵，要打架就真刀真枪地打，可她就只会背地里使绊子，然后再嬉皮笑脸地讽刺自己，椒棋贝海怎能不恨？

                  今天又是如此，卫泱泱去拜见皇后，偏偏椒棋贝海和后妃们住在一处。卫泱泱刚从皇后帐中出来，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她。四下无人，两人互不相让地斗了几句嘴，椒棋贝海就开始嘲笑卫泱泱的箭术不如自己。

                  随着围观的人增多，卫泱泱忽然换了语气：“公主说我们花族人箭术不如暴捷人，那我可不敢冒认。我们大阳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我不过是这其中箭术最差的几人之一。输给公主不丢人，赢了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因为我们花族人最大的优点啊，就是谦虚。”她还特意在谦虚两个字这里压了重音。

                  椒棋贝海也不知道对方这些怪话都是跟谁学的，见她说完之后，围观的宫女们脸上居然都有了笑意。椒棋贝海虽然听不太懂卫泱泱话里的意思，但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她见对方不服，马上又发起新的挑战：“箭术你不如我、马术你也不如，你处处都不及我，不服也不行。”按理说她这话一出，卫泱泱应该火冒三丈才对，没想到对方不但不生气，还笑嘻嘻地回她：“公主说得没错，我们姓卫的处处都不及公主，除了领兵打仗从无败绩，哎呀呀，其他的我们卫家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呢。”

                  椒棋贝海听卫泱泱提到领兵打仗，不但没气到对方，自己倒先气个半死。她懒得与对方再吵，直接逼问对方是不是不敢应战，想和卫泱泱在赛马场上见真章。卫泱泱仍是满面笑容：“好啊，那明天我就勉为其难地代表我们花族人与公主切磋切磋马术吧。”

                  本来秋猎就是来放松心情的，赛马也是往年都有的活动，可卫总兵之女和暴捷公主的赛马，使得这活动一下子从两人的私仇变成了两国的交兵。再经过围观人群的一番渲染，来参加秋猎的人全都翘首以盼，期待着明天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比赛。

                  晚上文如不放心，赶紧来到卫泱泱的帐篷，问她明天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过公主？两人正说着话，山茶进来禀报说王青梅小姐求见。卫泱泱与王青梅并不熟悉，只是见过两三次面，不知道她为何在大晚上突然前来，就让山茶请对方进来。王青梅也是个快人快语的姑娘，一进帐子与她二人见了礼之后就开门见山：“卫小姐，既然明日是大阳与暴捷的一战，依我看不如分为三场：咱们学着田忌赛马，让她们也出三人，就让我做为下驷先上、再找个中驷、卫小姐做为上驷对战公主，这样我们确保三场能赢两场。”

                  她是朝廷次辅之女，为了保住大阳的面子竟肯自比下驷出战，卫泱泱和宋文如听罢都十分感动。被她的赤诚所感染，宋文如也马上站起来，热血沸腾：“咱们闺阁秀女，很少能像卫小姐那样有机会在战场上报效国家，此次机会送上门来，咱们也学花木兰巾帼不让须眉。王小姐的骑术比我好，让我来做为下驷出战吧！”

                  这三人之中卫泱泱和宋文如可算作“情敌”，而卫泱泱与王青梅也可算作“情敌”  ，不过三个女孩子皆是霁月清风，并没有因为感情纠葛而互相生出嫌隙。卫泱泱见她二人表情郑重、义愤填膺，忍不住咯咯咯咯笑起来。见二人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卫泱泱笑着解释：“你们想用田忌赛马的法子对付暴捷人，虽然这方法很不错，但也说明你们心里认定了我可能会输给她。只有自己手里的牌有好、中、差时才需要用这方法，也就是说这是弱者的办法；倘若手里全是好牌，又何必田忌赛马呢？一力降十会，真正的强者别说三场，就是比上三十场、三百场，也是场场稳赢。”

                  她见二人仍有些不放心，就将今日上午和椒棋贝海抢鹿的事情讲了一遍，还补充道：“我今日打猎输了，并非我技不如人，而是我要陪着殿下回来休息，这才打得不如她多。你们放心吧，我与她在战场上斗过好多次了，她赢不了我的。”

                  这大热闹难得一见，第二天不止是皇室子弟、亲贵大臣，甚至连帝、后都赶来观战了。为了公平起见，卫泱泱和椒棋贝海都不能骑自己的马，而是由礼部重新挑选了两匹马给她们。因二人皆是女子，所以这选出的两匹马也是中等体型的矮马。

                  卫泱泱仍与贵女们坐在一处，她表情十分轻松，和其他姑娘有说有笑的。待那两匹马牵出来时，王青梅仔细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问题，她小声对卫泱泱说：“给你的马比给公主的马差些，卫小姐要当心。”  宋文如并不懂如何分辨马匹，急忙询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王青梅向宋文如解释：“家父之前主政西南，我曾在那里住了好几年。西南一带山路崎岖，并不适合骑高头大马，因此常从博罗国购入良种矮马。我刚才一眼就看出，给卫小姐的黑马个头更大些、耐力却不行，起步虽快但后续乏力。若非常年养矮马之人，绝对看不出里面的差别。”她又向卫泱泱详细交待应该如何驾驭那矮马：“卫小姐一开始不要图快，若马力气耗尽了就再也追不上了。开头可徐徐图之，只需要紧紧咬住即可，最后半圈再发力，定能大获全胜！”

                  秋猎是谁负责筹备，宋文如再清楚不过，她心里冷哼一下，没想到申明煌会使出如此下作手段。卫泱泱先谢过王青梅倾囊相授，接着就披上自己的墨蓝披风站起来准备迎战。她和椒棋贝海走到帝、后面前一起行礼，再走到起点处各自上马。

                  卫泱泱今日特意穿上自己打仗时穿的墨蓝色披风战袍、宝蓝色战靴。她走路时大步流星、掷地有声，披风迎风猎猎，再加上两道浓眉不怒自威，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众人只知道她是卫总兵独女，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装扮，今日一见，众人纷纷在心里赞叹：这卫家小姐容貌才情并非一等一，可这飒爽英姿的的确确是花都城里的头一份，也不怪玉泉王独独对她动心。

                  申明渊见她今日这副装扮，两年前与她初相识的场景一一浮现在脑海当中。六月二十八那天夜里，她就是穿着这件墨蓝色披风一人射杀了十九名杀手，救了自己性命。因此在申明渊心里卫泱泱的箭术就是天下第一，谁来反驳也没用。六月二十九夜里，她又用这件披风裹在他身上，使得他能熬过荒漠中那最漫长的一夜。卫泱泱穿着墨蓝色披风、骑着乌金马在沙漠中奔跑的样子，申明渊可以在心里记上一辈子。见到未婚妻今日再次这样装扮，他的心里比别人的震撼更甚、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王青梅和宋文如陪着卫泱泱走到黑马旁边，椒棋贝海见她们三人一起走过来，就嘲笑卫泱泱：“怎么，你是吓破了胆，一个人不敢来应战？”宋文如先向她行了礼：“公主，我们花族人出征时总要有些仪式，我陪着来是给卫小姐整理披风的。旌旗猎猎迎风展，花族儿女勇争先，若论今日谁英雄？且看卫府小木兰。”

                  她随口赋诗一首，王青梅也不甘示弱：“公主，我是来给卫小姐牵马的。若论今日谁英雄，海西卫氏有威名，战功赫赫镇敌胆，一剑能挡百万兵。”

                  见她二人诗兴大发，卫泱泱也心痒难耐，虽然她才开始学作诗，但押韵已经押得很熟练：“谁言男子才英雄，女儿不能从军行？威名赫赫镇敌胆，今日我辈请长缨。”

                  椒棋贝海见她们三人全在七个字、七个字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心内烦躁无比。本想斥责她们，可她们仨均是面带微笑地在与自己聊天，并无过错。且皇帝、皇后都在看着这边，她们三人又都是大阳高官贵女，不好与她们翻脸。椒棋贝海只得不再言语，任由她们在那里唠里唠叨念了半天的诗。

                  待她们三人都念完，椒棋贝海才勉强听出她们是在夸卫泱泱打仗英勇。英勇？哼，英勇个鬼，连赛马都不敢一人前来，还提什么英勇？想到这里椒棋贝海冷哼一声，对着王青梅和宋文如说：“你们两人远在花都，只怕没听过五年前卫家军在碧波城外兵败如山倒的战绩吧？”

                  五年前的那场大战，因为羑王申亮昀这个内贼和四国里应外合，害得卫家军五营纷纷被围，最后是卫秉钺临危受命才保住海西城，乃是海西建城一百多年来遭遇的最危急的一仗。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全城百姓齐上阵：十三岁的卫泱泱做监军、半点武功也不会的郭夫人烧城门、外姓军士折损几千人、卫家子弟也有上百人战死沙场，可以说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取得的惨胜。

                  椒棋贝海敢在卫泱泱面前提起这事，简直是找死！虽然始作俑者是申亮昀，但暴捷国也参与其中，别想撇开关系！国仇家恨加在一起，若非卫泱泱知道旁边还坐着皇帝、皇后，只怕她原地就要送椒棋贝海上西天。卫泱泱瞪大眼睛狠狠瞪了对方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问：“王小姐、宋小姐，这暴捷国原来的国都是在河童尽城，你们知道现在是在哪吗？”

                  闻听此言椒棋贝海脸色骤变，宋文如回答说：“我知道，现在是在洪泰铸甲城。”卫泱泱脸上笑意更浓，追问：“那宋小姐你可知道国都为何从河童尽城搬到了洪泰铸甲城？这暴捷人搬个家可真容易。”宋文如博览群书，只知道暴捷国的国都是洪泰铸甲城，却不知暴捷国为何迁都。听到这里王青梅开口说：“我知道，我曾经听家父提起过：先帝延封十年，六世平远伯与暴捷先王有些矛盾，前去河童尽城化干戈为玉帛。暴捷先王被六世平远伯的大义所感化，便迁都了。”

                  王青梅的父亲王哲棣曾在兵部任职多年，也曾是手握兵权的地方大员，她对边关的了解比宋文如更多。不过王青梅是被王家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与散养在外、直来直去的卫泱泱不同，她十分会说话。明明是暴捷人与海西人的血海深仇，她却说成了“有些矛盾”；明明是卫泱泱的祖父卫关英带兵大破暴捷军，迫得椒棋贝海的父王格久贝海战败之下无奈迁都，她却说成了“暴捷先王被六世平远伯的大义所感化”，令人忍俊不禁。

                  花族人说话一向谦虚，宋文如纵然不知道这场大战，现在听到王青梅这样说，也能猜到当时是何场景。迁都不是小事，耗资巨大，若非惧于卫家军军威，暴捷人哪肯主动搬走？什么“化干戈为玉帛”，只怕是当时六世平远伯打得暴捷人棺材都供不应求、挖坑埋人都埋不及，公主身边那些暴捷军士才会听到“卫”字就浑身发抖。想到这里，宋文如要用指甲使劲掐着自己手上的肉才能不笑出声来。

                  卫泱泱生怕气不死椒棋贝海，故意接着王青梅的话说：“王小姐说得没错，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河童尽城用咱们大阳话应该叫做贝海神堡，意思是贝海王族所居被天神保佑的城堡。而这洪泰二字意思是伤心，铸甲的意思是不，洪泰铸甲城连起来就是伤心不堡，伤心天神为什么不保佑我的城堡。这国都搬着搬着连贝海这国姓都丢了，能不伤心嘛。“

                  听到这里，椒棋贝海显然比卫泱泱还要气愤，咬牙切齿地说：”你！“卫泱泱继续说：”公主别伤心，洪泰铸甲城也挺好的。哦，不对，公主应该不会伤心，毕竟暴捷没有文字，自然也就没有“伤心”二字喽。“暴捷国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现在的暴捷文字是先王命人根据花族文字和西堤文字而改造的，十分简单，仅能表述基础的意思，没办法表述复杂的情感。卫泱泱说暴捷国文字没有伤心二字，是在骂暴捷人都是野蛮人、也是在明里暗里骂对方没有心。

                  椒棋贝海手握着马鞭，恨不得现在就将卫泱泱活活打死，她心想：”花族人狡诈，别和她争吵，否则只会上了她的当。等一会儿胜了她，才要她当众没脸。“想到这里她便不再言语，只管自己踩上马镫。椒棋贝海与卫泱泱都是在沙漠中长大的，骑术俱佳，两人今日穿着一红一蓝同时翻身上马，动作之潇洒令人心旷神怡。随着裁判官的一声钟响，两匹马同时冲了出去。

                  卫泱泱牢牢记着王青梅的话，一开始并不逞强，只是控制住马的速度死死咬住椒棋贝海。她看起来非常轻松，甚至还有功夫一边骑马一边同对方聊天。椒棋贝海根本没有功夫搭理卫泱泱，她昨日虽然打猎打得最多，但帝、后的焦点全放在申明渊的伤势上了，根本无人关心她打了多少。这场比赛她更是夸下海口，要卫泱泱丢盔弃甲，倘若输了她在大阳就更抬不起头来，因此她今日毫无退路、必须获胜。

                  在场观战的多数都是花族人，大家嘴上不敢明着说什么，可心里谁不盼着卫泱泱取胜？比赛十分激烈，别说是坐在两侧的大臣和嫔妃，就连坐在最中间的帝、后，心情也随着比赛过程跌宕起伏。皇后心里自然是偏向卫泱泱，不过明面上椒棋贝海也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她不好太过厚此薄彼。申明渊就没有她那么多顾虑，他不但看得津津有味，还好几次为卫泱泱鼓起掌来。

                  赛程共分六圈，现在已过去四圈半，卫泱泱仍是紧紧跟在椒棋贝海身后一尺，既没有超过她、也没有多落下一寸。众人中就算不懂骑马的，也知道这样贴身跟着对方是很难的：对方速度有快有慢，要么就很容易超过对方、要么就会被对方甩脱，像卫小姐这样能一直跟在一尺处的，若非她骑术绝佳，是绝对做不到的。马上观英雄、花下赏美人，偏偏卫小姐两样都占，真是人比花娇、马踏飞燕。她能从花都贵女中脱颖而出被选为玉泉王妃，也就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王青梅教的战术加上卫泱泱本身的骑术给了椒棋贝海很大的压力，对方就像个鬼影子一般贴在身后，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超过自己，她只能拼命驱赶马才能勉强保持领先。最可恶的是，卫泱泱不仅跟着她还要气她：“公主，你若输了是你没面子，你若赢了是皇上没面子，皇上要是不喜欢你，你那仇还要不要报了？”她很会偷换概念、胡搅蛮缠，明明是她自己要和椒棋贝海比赛，她却硬要扯到嘉获帝的面子上。

                  眼见卫泱泱在自己身后如同苍蝇一般嗡嗡嗡说个不停，椒棋贝海简直是想给她一刀让她闭嘴。她这样想却恰恰中了卫泱泱的计，两军交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是自己心浮气躁，那定会露出破绽被对手抓住机会。

                  两人已经赛到只剩半圈，卫泱泱还是说个不停，不仅说她还唱起来了：“暴捷有最美丽的姑娘，有最勇敢的儿郎，要想活命就得避开阎王住的地方。”那本是一首暴捷儿歌，里面的“阎王”指的就是卫戍平，“阎王住的地方”指的就是海西城。卫泱泱不但会唱这首歌，她还会往里面胡乱加词：“阎王啊阎王，他能打垮暴捷军的城防，还能吓破暴捷人的心脏，要想活命就得赶紧向他投降。”

                  椒棋贝海虽然没听过“四面楚歌”的典故，但她忽然听到卫泱泱用暴捷语唱这首歌，心内充满酸楚。她立刻想到自己来大阳的目的，不是为了来和卫泱泱争一时之短长的，而是为了杀了她！杀了卫家！为父王和赫林报仇！想到此处她心内一犹豫，动作上就慢了半拍。卫泱泱是个顶尖骑手，就在这半拍之中看出了椒棋贝海的破绽，急忙挥鞭在最后一步追上了对方！

                  比赛结果在最后一刻惊天逆转，众人都又惊又喜，拼命鼓起掌来。连嘉获帝都一脸笑意地看向皇后：“这卫家的骑术果然名不虚传。”皇后更加开心：“是，皇上。百闻不如一见，臣妾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两人下马之后，卫泱泱洋洋得意：“公主，你输了，战场内外你都一败涂地。”椒棋贝海功亏一篑很不服气：“你使诈？”卫泱泱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她：“什么使诈？裁判官刚刚讲的规则公主没有听懂吗？并没有规定骑马的时候不能说话唱歌呀。哎呀，我忘了公主大阳话说得不流利，应该先给你翻译一遍的，都是我不好。”

                  椒棋贝海狠狠瞪着她：“你和卫阎王一样狡诈。”她这句话本是要骂卫戍平的，谁想卫泱泱非但没生气，反而将这当作夸奖：“是呢，我父帅熟读兵书、身经百战，可以说是足智多谋、文武双全。他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战场上不用和贼寇讲什么道义，只要能将来犯之敌全部消灭，不管什么招数都可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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