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少女时光

　　玉泉王的婚礼定在嘉获十四年三月二十九，因此从嘉获十三年八月十五皇帝指婚，到来年三月二十九大婚，这半年是卫泱泱最后的少女时光。

                  她被关在桂园学规矩的这半年，生活并不枯燥。现在她可以参加许多皇室、贵族和卫家的活动，隔三岔五就能出门一次。申明渊虽然不能经常来看她，但每隔十天就会派人送来一只奇奇怪怪的风筝供她解闷。而来桂园次数最多的，就是她的好姐妹宋文如。

                  卫泱泱和宋文如之间最经常讨论的话题，就是申明煌，这不，卫泱泱又在感慨：“凤泉王不知道承诺了多少女孩子，他肯定没想到，他现在要娶的人不但不是自己喜欢的、还是敌国公主，真是造化弄人。”宋文如意味深长地重复着她的话：“对，造化弄人。”

                  世人认为八卦、占卜都是男子的事，若女子来算阴气太重，定然不准。因此宋文如偷偷学命谱一事谁也不知道，她从没有告诉过卫泱泱，  是自己算好了玉泉王与她的八字才去找申明渊救她的；她也没对任何人说过，椒棋贝海之所以能和申明煌的八字合上，全是自己的“功劳”。

                  暴捷使团与礼部谈判之后，椒棋贝海要求单独求见嘉获帝。她在皇帝面前提了一个附加的条件：她要嫁给大阳皇子，而且必须是五皇子。大阳人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八字相合，椒棋贝海送来的大礼固然让皇帝心动，可她是否能嫁给自己的五儿子，还要礼部先算一算两人的命格才好做打算。

                  暴捷人并没有八字一说，因此椒棋贝海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应该如何报给礼部。她又是暴捷公主，不好派郝玉仁直接去询问，宋文卓忽然想到自己小妹宋文如简单懂些暴捷语，便派她前去驿馆翻译、记录公主说的话。

                  椒棋贝海开始描述自己出生的时辰：”我听我父王说，我出生时正是早上太阳正上升时。他抱着我来到宫殿外，阳光从东面照在他的脸上，十分温暖、浓烈。因此他给我起名椒棋，意思就是浓烈的阳光。“

                  当听到这里宋文如心里”突“的一动，根据椒棋贝海所说，她的出生时辰只有三个选择：辰时正三刻、辰时正四刻、巳时初一刻。如果是辰时正三刻，那她和申明煌的命格配对结果是差；若是巳时初一刻则结果是中；只有辰时正四刻的结果是优。

                  宋文如故意多问了几句，刻意让对方的描述听起来就是辰时正四刻，只有这样凤泉王才是公主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佳婿。也会让皇帝相信，只有把五儿子推出去和亲，边境才能太平。宋文如此来的任务只需要根据公主的描述记录下对方的生辰八字，然后拿回去给郝玉仁测算。既然谁都不知道她学过命谱，也就无人能想到她会在这里动手脚。

                  宋文如稳住自己的心神，在心里快速用命谱合了合两人的命格，然后她就用自己那笔被申明煌夸过无数次的簪花小楷写下了椒棋贝海的八字：延封十三年（乙巳年）、三月二十一、辰时正四刻。

                  宋文如是礼部尚书的妹妹、又是凤泉王的爱慕者，就算她想动手脚，也应该将两人的八字改成差，谁会硬生生将自己的情郎推给情敌？因此她拿回去的记录绝对是可信的，中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卫泱泱并不知道这事，还在拉着对方教自己作诗。当宋文如听说玉泉王上次要她找十个和”阳“字同样的韵脚时，随口说：”易安居士李清照曾经写过一首词：鹧鸪天·寒日萧萧上琐窗。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秋已尽，日犹长，仲宣怀远更凄凉。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这里窗、霜、香、长、凉、黄，每个字都和阳是同一个韵脚啊。”

                  宋文如念完还将词意给卫泱泱解释了一遍，忽然发现这首词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悲凉，现在对方马上要成亲，这是很不合适的。她只得话头一转：“你上次给公主唱的那首暴捷儿歌不就是这个韵脚吗？暴捷有最美丽的姑娘，有最勇敢的儿郎，要想活命就得避开阎王住的地方。阎王啊阎王，他能打垮暴捷军的城防，还能吓破暴捷人的心脏，要想活命就得赶紧向他投降。”

                  卫泱泱听罢后悔地连连跺脚：”对啊对啊，我明明会唱这首歌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娘、郎、王、防、脏、降，这些不都是吗？“宋文如忍不住笑她：”书到用时方恨少吧？你若是能像我这样倒背如流，就算不能和白乐天一样在长安白吃白住，最起码被人问到时也能脱口而出。”

                  卫泱泱乍舌：“白乐天是谁啊？他背诗这么厉害吗？”宋文如摇了摇头：“白乐天就是白居易，是唐朝写诗最厉害的几人之一。他年轻时初到长安，就拿着自己的诗稿去拜访当时的名士顾况。顾况看到拜帖上的名字便调侃说：长安城物价这么贵，想在这里白白居住可不容易。接着顾况翻开诗稿，只看了第一首就大加赞叹：写诗写成这样，想在长安白住多久都行！你猜这首令他拍案叫绝的诗是哪一首？”

                  这故事十分有趣，卫泱泱急着想知道答案：“我怎会知道是哪一首？你赶紧告诉我。”宋文如不敢卖关子，赶紧回她：“这首诗你一定背过：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卫泱泱一拍桌子：“对对对，这首诗我背过，我竟然想不起来它是白居易写的。那顾况没有说错啊，写成这样确实是在长安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宋文如接着说：“不止呢，白乐天不仅仅是个大诗人、还是位很有能力的官员。你不是说你在姑苏时曾去逛过山塘街吗？那七里山塘就是他在那里做官时修的。”卫泱泱惊呼：“哇，原来我曾离大诗人这么近？”宋文如被她逗笑：“现在你离他更近，他去世之后就埋在花都郊南的香山上，咱们哪天有空可以去拜拜他。”

                  卫泱泱双手赞成：“那我绝对要去拜拜，沾沾大才子身上的才气！你也要去拜拜，让他保佑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宋文如瞪了她一眼：“白乐天是大诗人、又不是月老，怎么可能管这种事？”

                  卫泱泱提起文如的婚事越说越兴奋，就开始乱拉郎：“你这么夸白乐天，他老人家在地底下听到之后一高兴，定会保佑你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派个大英雄从天而降来救你。大英雄，哎？要不你嫁给我八哥吧？我八哥绰号夺命三刀，是我们海西城的第一美男子。他的战绩虽然比不上我父帅，但也勉强可以算做是个大英雄。”卫泱泱一直记恨着卫秉钺打自己一掌那事，就连夸他的时候也肯不好好夸，还要趁机挤兑一两句。

                  宋文如笑着说：“泱泱，并非我拜高踩低，可我兄长是从二品官员，令兄只是从四品官员。若我嫁他，那我宋家所有的女孩子以后都只能下嫁、不能高嫁了，等于是我害了她们的前程。我不仅仅代表我一人，咱们每个贵女，代表的都是一个家族。”

                  她知道，卫泱泱成为王妃、太子妃之后，父兄皆会受封赏，自然和现在不同。不过其是否能做太子妃，也要看玉泉王是否能被立为太子。虽然申明煌娶了异族公主，但他如此心狠，已经想好了不会让公主生下嫡子。那他和玉泉王相比并没有多少劣势，只要做事得力，未必不能扭转战局。

                  而当今皇上会如何抉择，谁也没有办法去预测，宋文如当然不能将家族所有女子的前程毁于一旦。更何况她哥哥支持凤泉王，家里肯定不会同意她嫁给玉泉王妃的兄长。

                  卫泱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有点为你可惜。”宋文如早已释怀：“没什么好可惜的，我还得谢谢你那天点醒我。要不然我被人利用，到时候再被一脚踢开，那才叫惨。”

                  卫泱泱问她：“那文如，你一直不嫁人，家里会同意？”宋文如苦笑着说：“我到了年纪，皇上或许会为我指婚；又或许我会遇到自己喜欢的，谁知道呢。”卫泱泱想了一想：“那你现在可以找个事做做啊，又消遣时间又能排解心情。”

                  宋文如和她开玩笑：“我能做什么事？来和你学功夫吗？”卫泱泱一本正经地想了个主意：“当然不是啦，你书读得这么好，可以去做女夫子教别人学啊。你给我的字帖还详细写了每笔每划的要点，很好懂呢，比很多男夫子教得还好。”

                  宋文如指指自己：“我？我去做夫子，谁会请我？倒贴银子也没人找的。  ”卫泱泱给她指了条路：“我前阵子不是住在白云观吗？那黄羽道长十分好心，收养了很多被人遗弃的女孩子、或者是被婆家赶出去无家可归的女人。好多有善心的夫人、小姐都去捐米、捐钱给她们，你可以去教她们认字啊。那里是坤道观，去拜殿的也多是女子，男子很少有人去，你家里应该也会同意吧？”

                  宋文如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我也是闲着，每隔三天可以去一次，还能顺便帮我母亲去施粥。这是做善事，她一定肯我去的。”文如虽然讲话慢吞吞，但也是个有主意的，她说干就干。等卫泱泱几天后去白云观看她时，她已经去教了两次书了。

                  卫泱泱走进她办的小小书院，见门口写着“易安书斋”四个字。那牌匾上的字一看就是宋文如亲自写的，和她送给自己的“元敬堂”“叔宝斋”等笔迹一模一样。卫泱泱曾经听她提起过，易安居士李清照是出了名的大才女，也是文如最喜欢的词人。

                  卫泱泱进了书斋，见宋文如正在教十几个小女孩读《三字经》，她也坐在最后面一排跟着一起学。忽然有个妇人走了进来，拉起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家帮忙烧火。”那女孩子年纪虽小但也有些固执：“我，我想学，弟弟去学堂读书，我也想读。”那妇人拽着她的小手：“你弟弟读书将来能考功名，你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卫泱泱从小东奔西跑，没有机会学读书写字，现在不管她怎么努力离文如还是差了一大截，为此她一直深以为憾。现在听那妇人这么说，她马上出言相劝：“怎么没用，我就见过人家卖儿卖女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认识，被人牙子给骗了的。说好了身价是十斗米买那人的女儿，可是卖身契上明明写的是一个黑面窝窝，等按了手印想后悔都来不及。他全家哪怕有一个人只认识“一”和“十”两个字，也不至于让人骗得那么惨啊。”

                  宋文如也站起来对那妇人说：“这位大嫂，若令郎将来考取功名、升官发财，家里银子多了总要买田买屋吧？如果这姑娘识字，不止能帮你管理田产，买卖的时候也能避免上当不是？令爱每隔三天才来学一个时辰，这你总有时间吧？”

                  她见那妇人犹豫，又说：“我教书不收银子，她来听课时还能在我这里吃一顿饭，也省了你家的粮食。和耽误的时辰相比，你也不亏对吧？”

                  宋文如看了看卫泱泱，继续说服那妇人：“大嫂，海西府卫总兵的女儿马上要做玉泉王妃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我父亲是做官的，我倒是听家父提起过，卫大小姐能文能武、智勇双绝，这才能入了陛下、皇后娘娘，还有玉泉王殿下的眼。所谓艺多不压身，卫家若不是尽心尽力培养女儿，将她教得那样好，他家哪里有机会能和陛下结成亲家？”

                  宋文如将“卫大小姐”夸得天花乱坠，连坐在那里的卫大小姐本人听了都觉得离谱。还没等她说完，卫泱泱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皇帝指婚，卫家现在是整个大阳国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卫戍平的七狼八虎建功立业，月兔仙子蟾宫折桂，那妇人当然听过。她想想也是，每三天来一个时辰，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而且儿子读的书院要收学费，这里不但不收还管饭，当然也是没什么损失的。她这才下了决心，同意她女儿以后可以来读书。

                  等散了学，卫泱泱看着宋文如：“你现在看起来气色很好哎。”宋文如抚着手里的书：“我现在做的是我喜欢的事情，而且这里环境幽静、景色又好，我心情好了自然气色就好。”

                  卫泱泱除了每隔三天去文如的易安书斋跟着一起念书，她还参加了皇室今年冬季的西山泡温泉活动。到了大年三十，她生平第一次被允许和家人一起守岁，就跑到卫府，和三哥三嫂还有十一个侄子一同迎接新年。

                  刚刚过完正月十五，皇帝就下旨封卫泱泱之父卫戍平为平远伯、母郭氏为三品诰命，并赐下伯爵府，命夫妇二人搬来花都居住。而卫泱泱的八哥卫秉钺则升任红色主营营主、海西总兵，二十六岁便成为了卫家第八代掌门人。

                  卫戍平虽然是卫家历任总兵中第一位在活着时就获封爵位的，却也相当于交出兵权、被迫致仕。让他住在花都，显然是皇上拿他牵制卫家的意思。

                  不过无论如何皇恩浩荡，父兄们拿军功为卫泱泱拼来了册封王妃的机会，而卫泱泱也为卫家带来了爵位和荣耀。皇上的亲家、皇后的嫡亲媳妇，这自然是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恩典。

                  正月十六是元宵佳节，申明渊只有这一天才能约卫泱泱一起出去玩。他走进元敬堂时，所有人都跪下向他行礼，他仔细看了看许久不见的未婚妻：“嗯，看起来这规矩学得很好嘛，起来吧。”

                  谁知卫泱泱听罢并没起身，只是抬起了右手来。他知道对方又在淘气，就伸出手去将她一把拉起。两个人在桂园吃了元宵，手拉手高高兴兴地上街赏灯。

                  听申明渊说皇帝下旨要卫戍平夫妇搬来花都居住，卫泱泱十分高兴。她笑嘻嘻地问对方：“殿下，刚刚那豆沙馅的元宵好不好吃？”申明渊不明所以：“好吃，里面有什么巧思啊？”卫泱泱笑了半天：“那豆沙就是用我院子里种的红豆做的，嘿嘿。”申明渊看着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怪不得那元宵那么甜呢。”

                  他见卫泱泱笑得合不拢嘴，又说：“一会儿你才要高兴呢。今年是狗年，工部做的神犬灯笼有三层楼那么高，我们去看看。”卫泱泱一听有热闹可看，顿时喜笑颜开。她见申明渊拉着自己往知味楼里挤，赶忙说道：“东家，今日知味楼肯定是满座，咱们不要去了。”

                  申明渊回头看着她，神秘兮兮地说：“去了便知道，赶紧随我来。”等两人到了知味楼，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今日本应是一年中生意做好的一天，怎么可能没有客人呢？看着卫泱泱疑惑的眼神，申明渊解释说：”上次没有订位置，居然要你和我一起去蹭五哥的桌子，真是没面子。这次我将整个知味楼包了下来，你想做哪里便坐哪里，咱们挑个看得最清楚的位置。“卫泱泱点点头赶紧去选位置，挑了一大圈，他们发现三楼第四个包厢看得最清楚，就一边吃饭一边赏灯。

                  原本那神犬灯笼是灭着的，到了戌时正一刻，工匠们燃起底层的蜡烛，蜡烛慢慢烧断引线，整条神犬由尾巴开始一层一层亮起来。等它的头部也亮起时，人们才看到，这狗大张着嘴巴，口里的犬牙足有两尺长，活灵活现、十分逼真。接着天空烟花燃起、地上铁花飞溅，整个花都城都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中。

                  申明渊看着兴高采烈的卫泱泱，当然没有告诉她，卫秉钺之所以能够顺利当上第八代海西总兵，全是因为自己在背后斡旋。申明渊在海西时，卫秉钺曾安排他住在卫泱泱的帐篷里，还让自己妹子去保护他，两个人日久生情他最后才能抱得美人归。既然卫秉钺这么上道，他当然要对自己的这位大舅哥投桃报李，就在皇帝给卫戍平封爵时，他顺势推荐了新的海西总兵人选。

                  谁知有几个言官却突然跳出来，猛烈地抨击卫秉钺到处祸害女子的问题。那几个言官是申明煌的人，他们一致上书弹劾，原因也很简单：申明渊娶了卫家女儿，若卫家新任掌门人再是他推荐的，那整个卫家军的势力都将收归玉泉王府，申明煌连汤都捞不着喝。只有先让卫秉钺毫无机会做海西总兵，申明煌再想办法让他如愿，他才肯乖乖为凤泉王卖命。想让一个人不能升迁方法有很多，其中最有效、最快捷的就是说他私德有亏。卫秉钺整日里流连花海，想找他采花的证据，那真是一找一个准。

                  卫家军是自己和老五夺嫡的一个关键势力，申明渊既然已经许了卫秉钺让其做海西总兵，又怎肯让申明煌来搅局？双方争论不下之际，他忽然想到卫泱泱曾说过，她父帅和她八哥各有几名妾室是再嫁女。申明渊忙派人去海西府找卫秉钺求证，向他晓以利害，对方这才说出自己交往的女子都是在战争中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原来卫秉钺自己在四国围剿时痛失爱妻，之后只要看到有女子受苦就忍不住怜惜对方，能救一个是一个。他满心幻想自己在这里积德行善，爱妻苗碧琳说不定会被老天垂怜，自己没见到她的尸首，也许她被人救起没死呢？

                  卫秉钺是海西一等一的美男子，又是在卫家军中说话颇有分量的将领，被救起的女子愿意委身于他的大有人在。他便挑了几个贤惠的、失去夫君的做妾室，其他的就安排她们在卫家军中做事，即能受到军队的庇护、也能维持生计。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样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男子都会感激不尽，于是卫秉钺每次出现在海西城内，不是这个姑娘冲他微笑、就是那个姑娘往他手里塞吃的。这才有了夺命三刀的说法，说他腰似弯刀，女人见了他都要走不动路。这说法越传越离谱，还曾被卫泱泱当作笑话一般讲给申明煌听。连卫秉钺的妹子都这样想，别人当然就更加认为他是个花花公子。

                  申明渊将卫秉钺的口供和自己查到的证据整理成册，趁着面见皇帝时递了上去。嘉获帝看完满面笑容，不住地说：“这个卫家老八倒真是敢说敢做，娶了一口棺材、还纳了四个再嫁女，整个大阳谁能干得出这事？也难怪他能想出火烧水魔大军那样的鬼主意。”

                  申明渊看皇帝心情不错，赶紧替卫秉钺说情：“父皇，娶一口棺材虽然惊世骇俗，但也说明八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纳再嫁女是海西风俗，当地并不要求孀妇替亡夫守贞，妇人再嫁是很平常的。而他去轻吟楼也是去那里应酬，后湾郡的官员有人情往来时多数会去那里，这也不足为奇。如果抛开苗家女遇害一事，他娶一妻、纳四妾，这也符合朝廷对从四品官员纳妾人数的要求，并没有违律。”

                  既然卫秉钺私德上没有问题，他的军功又是卫家军中拔尖的，加之是申明渊的举荐，新任海西总兵的位置自然是顺理成章地到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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