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轮回印
黑月临空，天高地远。
山河破碎，大地疮痍。
烽烟远逝，战鼓已息，残破的战旗依旧在随风飘扬，猎猎作响。遍地尸骨和断兵，血雾弥漫，将天地都染成丹色。
立身这方死寂天地，无尽悲凉满心头。
周天刀锋环绕周身，陈炼凝眉肃目，踏着尸骨缓步而行。
“这是什么地方？”
他漫无方向行走，神色凝重。
接下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如何才能离开这方天地。
不知走了多久。
陈炼看到一株参天大树，树下站着一人，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他弓手躬身一礼，道：“前辈，晚辈误入此地……”
“你来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淡然笑道。
“前辈是……”
陈炼惊讶，那人老态龙钟，眼眸浑浊，模样竟与一枪斩灭劫雷的魔神有八九分相似。
老者道：“你就叫我前辈吧。”
陈炼道：“是，前辈。”
“收起你那些小玩意，坐下吧。”
老者轻轻一挥手，二人面前出现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陈炼点头，收起周天刀锋，随即坐了下来。
“前辈，不知此地是何处？”他拿出两只酒杯，取出酒葫芦将酒杯斟满后问道。
“好酒。”老者坐下自取酒杯饮了一口赞道：“天赐甘霖加那只小蚕和玄武精血酿制的美酒，确实不一般。”
陈炼眼眸微凝，心中震骇，他的脑中一时间想到很多。
此人仅尝了一口，就能准确报出酒中成分，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此人是个饮遍世间美酒的绝世酒道高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便是，这方天地是幽冥帝玺中的空间，此人将自己平时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
陈炼背后冷汗潺潺，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第二种情况。
“不错，”老者看向陈炼，笑道：“正如你所猜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在眼里。甚至在你重塑肉身之时，我还出了不少力。”
“没想到，你小子心肠挺坏，竟然想用劫雷打我这个快死的老家伙。幸亏我老人家还有些手段，否则真要栽在你小子的手里了。”
陈炼定了定神，问道：“前辈，这里是幽冥帝玺的内部空间？”
老者笑道：“什么幽冥帝玺？此物名为轮回印。”
“轮回印！”陈炼震惊。
虽然不知道轮回印是什么，但就凭“轮回”两个字，就足以让他震惊了。
“你决定要走玄冥之道？”老者没有理会他的震惊，饮了口酒笑问道。
陈炼给他的酒杯满上后，认真点了点头，“还请前辈指点。”
此人高深莫测，或许能够给他指点。
老者道：“把你那一缸酒都送给我。”
陈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取出大酒缸，“前辈可有存酒之物？”
一缸酒固然珍贵，然而前辈高人的指点价值更高。
“酒何须存？”老者张嘴一吸，大酒缸里的酒顿时变成一个大水球，被他一口吞下去。
酒缸中涓滴不剩。
陈炼一脸淡然，前辈高人行事自然与普通人不同，无需大惊小怪。
“嗯，真是好酒。”老者咂了咂嘴，回味良久，笑道：“你小子不错。你但凡犹豫哪怕只有一瞬，老头子我也将你踢出去。”
陈炼微笑不语，默默将酒葫芦送到那人面前。
“你小子上道。”老者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问道：“九幽之道其实就是幽冥之道，你可知何为幽冥之道？”
终于上正题了，陈炼心中一喜，摇了摇头，施了一礼，道：“还请前辈赐教。”
“世间万物皆分阴阳，”老者道：“在世人眼中，幽冥即为阴，为污浊。殊不知，那些污浊正是来源于世人。世人皆有罪，众生之罪便是污浊之源。”
老者眼中带着一抹嘲讽之意。
陈炼没有插嘴，静静听他讲说。老者所言，与伏羲留给他的典籍中所写大意相近。
“你既然决定要走幽冥之道，就要承担众生之罪，将众生罪业尽归己身。你……能做到吗？”老者盯着陈炼，沉声问道。
“我有什么好处？”陈炼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
众生罪业尽归己身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所得好处若大于付出，也未尝不可。
另一方面，他也想验证，老者所言是否与伏羲感悟全部相符。不说完全相符，至少总体相符，他才会真正相信老者的话。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老者对陈炼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他大概率也知道伏羲所留典籍的内容。
对于这个问题，陈炼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现在还是太弱，只能凭着自己的智慧去判断。
老者面露讶异之色，笑道：“你不问坏处，先问好处，也是个无利不起早之辈。”
“将众生罪业尽归己身的好处太多了，我就说两条你最感兴趣的吧，一是能够让你的实力快速提升，并且远超同境界修士；二是……有机会跨过命运长河抵达彼岸，实现真正的超脱。”
陈炼摇头笑道：“晚辈没有太过远大的抱负，对绝顶之上的孤独也没有兴趣。晚辈今生只想斩一人，救一人，护亲友，无拘无束。晚辈只问，承担众生罪业，能否实现这个目标？”
老者点头，“能。”
陈炼起身，深深一拜，“请前辈指点。”
老者问道：“小子，你不问问代价？”
陈炼道：“无论什么代价，晚辈皆一肩承担。”
他既然选择这条路，无论什么代价，他只顾风雨兼程。
“好。”
老者点头大笑，“我若有你小子这般果决，或许也不会落得今日之下场。那自称冥帝的小子，若有你这般果决，不瞻前顾后，完整掌控轮回印的力量，绝不会被苍玄世界那五个小家伙给击败，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前辈，冥帝是被何人击败？他之前都经历了什么？”陈炼好奇。
老者道：“他的事我以后再说与你听。老夫必须告诉你，幽冥之道是一条不归之路，看见这满地的尸骸没有？”他指向地面问道。
陈炼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老夫这一路走来，所斩杀之敌。”老者淡淡说道。
陈炼心头一凛，尸山血海也不过是这一方天地的九牛一毛罢了，这位老者莫不是每天都在厮杀……
老者自嘲一笑，“最后，老夫也要成了其中一具尸体。一入幽冥，再无轮回，这就是幽冥之道，你还要走吗？”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掌握了轮回之力。”
陈炼看着以尸体为大地的世界，心头直发颤，不过他很快想起灵曦说的话，当他与玄冥神性融为一体时，他就摆脱不了这个命运了。
“无怨无悔。”他斩钉截铁说道。
既然无法回避，那就勇敢面对。
老者眸光流露出赞许之色，道：“好，老夫就传你以众生罪业修炼之法。不过，老夫也有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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